红城号列车杀人事件
一刚关上电脑,书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已经站起身准备去休息的王梁瞟了一眼来电显示,皱了皱眉。在他眼里,打电话来的这个人不仅胆小懦弱,而且还是个急性子。他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按钮。
“破解好了吗?”手机那边传来一个急切的声音。
王梁不耐烦的掏了掏右边的耳朵,说道:“别这么急,这是需要时间的。”
“我能不急吗?东西多一天在你手里,我就多一天被发现的风险。听着,最好明天就能给我。”
“嚯嚯嚯。”王梁发出怪异的笑声,“你最好不要这么跟我说话,你要为你那有钱的老婆多考虑考虑。不想让她看到那张照片的话,就给我听好了,明天我要去度假岛,东西我会带着,等弄好了自然会给你。”
“什么?你要去度假岛?你这个混蛋!这跟说好的不一样!三天!最多……”
王梁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床头。听筒传来的连续咆哮让他厌烦到了极点,现在他只想美美的睡上一觉,因为睡醒之后还会有个美事等着他去做,就像他中了去度假岛那趟有“中国的东方快车”之称的“红城号”列车的特等包厢奖一样。接连的好事让王梁充满了愉悦感,他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二
远处传来火车的鸣笛声。
顾存一只手拿起背包,另一只手快速地将剩余的面包塞进嘴里。一晚上没有合眼的他吃完这顿简陋的早餐,似乎精神了起来。也可能是列车已经来了的缘故,这辆有着“中国东方快车”之称的火车刚一进站,就彰显了不平凡的气质。红色的外观配上高而宽的车头,像极了一个威风的武士。顾存没有去多看火车一眼,他将目光停留在不远处一个男人身上。那个戴着眼镜,略有些发福的男人穿着蓝色薄夹克外套,背着黑色的双肩包,一边拖着行李箱,一边还不忘用数码相机给这辆豪华的列车拍照。顾存盯着他手中的数码相机,松了口气,来车站之前他就笃定这个数码相机被这个男人带在身上,现在看来没有必要担心了。接下来等进到火车里,他需要找机会将这个相机偷走。
今天凌晨4点,顾存完成了最后一家的偷窃。他从窗户出去的时候还在庆幸这家人没有锁窗,突然就有一道闪光从对面的街道传过来。他下意识的低下头,弯下身子贴在走廊的围墙边探出头向下看----灰暗的街道对面隐约有个人正在向这边举着相机。
那个人正是刚才顾存一直盯着的拿着数码相机的男人,此刻他已经收起相机拎着箱子登上了火车。
关于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在凌晨4点钟在那个街道上拍照,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在他下楼准备跟踪已经转身离开的男人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对男女,男的喝了不少酒,走路踉踉跄跄,嘴里不停的嘟囔着醉话。女人则楼着他的胳膊,防止他摔跤,两个人看上去是对夫妻。男人拍的应该是他们,空荡的街道,偶尔出现的一对男女和拍照的人,怎么想都不会是巧合。
可是顾存会出现在那里却完全是个巧合,并且他很肯定男人拍下了他爬出窗外的一瞬间。这张照片不管是哪一个人看到,都会意识到这个翻窗的家伙一定是盗贼。如果那个男人拿着照片去报警,那么顾存很有可能要蹲一次局。
但事情并没有向最坏的情况发展,在顾存下楼后,就一直跟踪男人到了他家楼下,并且等待机会利用背包里的工具潜入他家中偷掉相机。他从凌晨5点多等到7点钟,三楼窗户中透出来的灯光才熄灭。小区内的人们已经开始外出活动了,顾存开始有所担心,白天动手的难度会大很多。可是没过一会,那个男人背着包,拎着行李箱从楼道里出来了。顾存立刻躲在角落里观察他,从他的打扮和带的箱子来看,应该是要外出一段时间。这是一个好时机,他目送男人走远后,迅速来到三楼的一个门牌号为302的防盗门前。这个小区和先前顾存偷盗的公寓不同,三楼只有两户人家,他根据窗户的位置判断出了男人的家应该是他面前这家。接着他放下背包,从里面掏出工具,娴熟地操作一番后,便成功将防盗门打开。
从玄关朝屋内看,鞋架上放满了男士皮鞋、客厅的茶几上胡乱的摆放着空啤酒瓶,抽剩的香烟散落一地。
顾存没有顾及太多,立马去了卧室。
卧室的床上有几件那个男人换下的衣服,床旁边是一个书桌,上面摆放着一个被拆过的信封,封面写着中奖通知四个字。信封旁边则放着一本日历。
他开始在房间内寻找,所有可能放相机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可是没有发现相机的影子。接着他又去了客厅,结果也一样。开始有点着急的他甚至在厕所,厨房都找了遍,依然没有找到相机。
被他带走了!顾存得出结论。可是男人不知去向,现在想跟过去已经不可能了。正当他自认倒霉打算放弃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卧室书桌上的日历在9月8日上被男人画了一个圈,而今天正好是9月8日。接着他看了一下信封里面的东西,是一张关于“红城号”列车特等包厢的中奖通知单。
顾存立刻反应过来,他掏出手机,查询“红城号”列车的班次信息。结果显示最近的一班车将于8点半从洪湖车站出发。幸运的是,这班火车还有售票信息。看着昂贵的票价,无奈的顾存一咬牙买了一张坐票,他决定到火车上找机会动手。
小心地将屋内的东西还原之后,他关上门,随后下楼打了一辆出租车,来到了洪湖车站。
三
火车内部有着丝毫不输外观的设计,红色的车厢顶部鲜艳而明亮,底部则铺着红色的地毯,脚踩在上面很柔软舒服。普通的车厢每两个座位间都有一个圆形的小桌子,桌子上摆放着茶水和一些点心。相对而设置的红色座椅让整个车厢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型的餐厅。
顾存的对面坐着一位约莫40岁的女性,她化了浓浓的妆,身穿一件短袖旗袍,外面则套了一件白色纱衣。脖子上和手上都戴着夸张的首饰,看起来像个贵妇人。此刻她正在享用桌上的美食。
一股很浓的香水味飘进顾存的鼻子里,他不由得打了个喷嚏,随后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女人,她脸上满是岁月雕刻的痕迹。顾存立刻嫌弃的将头转向车窗,看着窗外向后倒退的建筑,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计划。
半个小时前,他刚上火车,就一直都跟着他的目标,他要确定那个男人包厢所在的具体位置。最后他在一个豪华餐厅后面的一节车厢中,看到了特等包厢。
特等包厢有三间,那个男人在最里面的一间。这让顾存有些欣喜,由于特等包厢位置特殊,餐厅和它之间夹着一间厨房。很多乘务员需要在这里拿招待旅客的食物,也有些乘务员会在这里休息,但是要去特等包厢必须经过这里,如果要拿工具进门很可能会被乘务员看到,好在最里面的包厢处在死角边缘,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只需要寻找机会进到他的包厢里就行了。顾存正盘算着动手时机,却被斜后方两个人的谈话声打断了思绪。他将脑袋向后靠,微微转头,看到了他们。
“老刘,你真没觉得其中有猫腻 ?”说话的是一个约三十多岁的中年男性。他穿着一身黑色西服,身姿挺拔,坚毅而深邃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正气。
"等到了再说吧,难得有机会坐这样豪华的火车,现在不如多欣赏欣赏沿途的风景,好好享受一番。"坐在黑衣男对面的男人抽着烟,慵懒的坐在椅子上,脸上的胡须显得的他有些憔悴。从顾存这边看他似乎眯着眼睛,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这可有点不像你啊,随时保持观察和思考这话可是你说的。"
"你要知道,当这两件事变成习惯的时候,他们的发生就是顺其自然的,就像你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漱一样。"
"饶了我吧,我每天思考那么多,从来没觉得像洗漱那样简单。"黑衣男笑了笑。
"正如福尔摩斯所说的,你只是在看,没有观察。"说完,那个抽烟的男人突然扭头看向顾存这边,他连忙转头,避免撞上抽烟男的目光。"对于那边的女士你有什么看法?"
黑衣男也向顾存这边看来。
稍微思考了会后,他说道:"大约40出头,喜欢打扮,不仅化了妆,还戴了首饰。首饰以珍珠为主,有些微胖,并且坐这趟列车,家境应该不错。穿着旗袍,可能有点怀旧,也可能喜欢古风。讨厌吃甜食,因为盘子中只剩下了蛋糕和巧克力她没吃。"
"还有吗?"
"没了。"
"不错,但是还不够细。这个女人的腿部显白,脖子和手臂却很黑。"
黑衣男又仔细朝女人看了两眼。
"还真是,夏天一定常在外面晒吧。"
"没错,夏天要经常在外面顶着太阳晒,无外乎为了工作,那么她的工作一定是在户外。并且应该穿的是长裤子,或者,处在一个只晒到上半身的空间里,腿部没有任何晒过的痕迹。再看她的手,双手的指间关节处和掌指关节处都有明显的老茧,这是长期搬运东西所留下的。"
"难道是...工地的搬运工?"
"工地上要这个年纪的女性很少,况且长期在工地上干活的人,身材都很显瘦。而她有些微胖,所以不可能是搬运工。再看这个女人出门前精心打扮了一番,化了妆,戴着首饰,穿着旗袍,却穿着一双平底鞋。说明她几乎不穿高跟鞋,穿不习惯。"
"这能说明什么?"
"只有一个在户外工作,不能穿高跟鞋,只能晒得到上半身,经常搬运,还不会显瘦的职业。"
"什么职业?"
"货车司机。"
听到这里顾存相信自己一定和那个黑衣男一样的目瞪口呆。他仔细看了看他面前的这位贵妇人模样的女人怎么也无法相信她会是一个货车司机。
"或许你还没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小段白色痕迹,不用我说你也应该能猜到,戒指,最近才摘下。并且她不经常戴首饰,因为珍珠表面依然光泽明亮。一个女人,不仅精心打扮了一番,而且还摘掉戒指,戴上不经常戴的首饰,很明显,她要去见情人。"
黑衣男摆出一副投了降表情,他好像完全赞同抽烟男的所说的话。但是顾存觉得这个男人在故弄玄虚,既然自己就在这个女人的对面,问一下便知他是不是乱猜。
"你好,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开货车并且要去见情人的吗?"
对面的女人刚喝进嘴的茶,噗的一下,全部吐了出来。
四
不知道什么时候车厢内亮起了灯,窗外的天色暗了下来。顾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晚上8点了。他伸了伸懒腰,站起身。
对面的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现在是用餐时间,餐厅里,厨房里都热闹起来,乘务员在车厢间不停地穿梭。
顾存来到餐厅并不是为了吃饭,他在餐厅里四下张望,却没有发现那个男人的身影。他估摸着男人可能还没来吃饭,便找个没有人的位置坐了下来,耐心的等待着。这时候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乘务员,推着一辆双层推车,从厨房出来。推车上面一层放着已经烧好的饭菜,下面一层有一个小泡沫箱,顾存明白里面应该都是些冰镇饮品。接着乘务员推着车去了特等包厢。
顾存正看的入迷,迎面走来一个男乘务员,他面带微笑的询问顾存是否用餐。顾存看了看菜单上的价格,连忙摇头。男乘务员向他微微鞠了个躬,准备转身离开,突然被顾存叫住。
"那个,不好意思,我问一下,特等包厢的晚餐都是直接送过去的吗?"
"不止是晚餐,先生。特等包厢的旅客三餐都是免费提供,会由我们的乘务员送过去。还有免费的啤酒,咖啡和点心,您感兴趣的话欢迎来体验一次我们特等包厢的服务哦。"
顾存礼貌性的拒绝后便起身离开。他原本想趁那个男人来吃饭的间隙偷偷潜入他的包厢,这下看来,得另寻时机了。
回到座位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回来了。顾存在座位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并戴上耳机。耳机内响起的音乐让他放松下来,此刻的他不再去想照片的事,因为他已经想好了动手时机。这趟列车抵达终点站的时间大约在明天早上七点,那个男人要去度假岛必定晚上要在车上过夜。所以只要等到半夜,便是顾存最拿手的时刻。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到了凌晨1点整,顾存站起身,准备行动。他看了一眼对面已经睡着了的女人,又看了看车厢内其他旅客,只有些许几个人还在玩手机,其他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他拿起背包,朝特等包厢的方向走去。
来到餐厅,他停下脚步。餐厅内已经没有旅客了,但是仍然有乘务员在厨房内进出,像是为厨房作收尾工作。趁乘务员都进厨房的时候,顾存快速通过餐厅,经过厨房,他往里面瞟了一眼。厨房内的设计和车厢不同,四周贴着都是白色的瓷砖,显得很明亮。厨房被分为两个区域,一边是用来给厨师炒菜做饭,另一边则是用来做点心还有饮品的,这边的墙上有个木头架,放着一些乘务员喝水的水杯和吃饭用的长方形饭盒。在厨房最里面有个冰柜,现在有几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厨师正在从纸箱子里向其中放一些包装好的海鲜,还有两个乘务员在帮忙。
顾存没有多看,快速走了过去。但他刚走过厨房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
顾存一惊,回头看见一个女乘务员站在厨房门口,是之前在餐厅看到的那个。
"额...我来找我朋友有点事。"他暗想不妙,如果对方继续问下去可能会穿帮。
所幸乘务员没有追问,向他微微颔首后,便回到了厨房。
顾存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快速的来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包厢门前。他先试探性的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然后他握住门把手,向下旋转,结果却出乎意料的没有遇到阻力,那个男人竟然没有锁门。这对顾存来说省了不少事,他小心翼翼的将门推开一个缝,发现从门缝中透露出点灯光。
还没关灯!顾存心头一紧,连忙将门关上。可恶!还没睡!他正暗叫倒霉,又觉得不对劲,刚刚敲门的时候并没有人回应,可能是灯开着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接着他又小心的将门推开一个比刚才大的缝,从门缝中朝里看,右边的床上没有人。隐约中他听到左边有淋浴的声音,原来是在洗澡。顾存轻轻将门推开,突然发现对面床头边的桌子前不远处的地下有一滩血迹,旁边的烟灰缸上的底部也有血迹,烟头和烟灰散落一地。
他感觉不对劲,便慢慢地向浴室移动,等到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本来就有些不安的小心脏差一点跳出来。
浴室中,那个男人头朝内赤裸裸的趴在瓷砖地上,左边墙上的莲蓬头喷出来的水不断冲刷着他的身体。他头部的左侧,似乎受了伤,血迹从鬓发一直流到耳朵。
浴室除了在地上的裸体男人以外,最明显就是那根从里面墙上垂下来落在男人旁边的电线了。这根电线原本钉在浴室三面的墙上,尾部连接的是一个在左侧墙上的热水箱,然后电线从左边墙上经过里面的墙延伸到右边,最后拉出浴室之外,从大门上的窗户直接穿到了外面。现在里面墙上的电线不知道什么原因断了,而且铜线裸露在外面接触着从莲蓬上冲下来的水。
顾存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前一秒他仿佛觉得这个男人只是被砸晕了,现在看来躺在那的只有可能是一具冰冷的尸体。顾存平复了一下情绪,眼前这个男人的死跟自己没有关系,自己只需要将原本该做的事情做掉就行了。
于是他来到卧室的床边,从床头的架子上将黑色的背包取下来,在里面翻找数码相机,但似乎那个男人并没有将相机放在包里。接着顾存又从床对面的柜子里将男人的行李箱拿出来,打开在里面寻找相机,可惜箱内只有一些衣物。
柜子里除了已经拿出来的行李箱外,还有一个储蓄箱。顾存取出箱子,还没打开,头上便开始冒出豆大的汗珠,现在包厢内只有这个储物箱可以放东西了。他掰开盒盖一看,里面有剪刀,胶布,一些针线和创口贴,并没有看到相机。
怎么可能!明明上车前还看到他拿着相机拍照,现在怎么没了!难道...
顾存看了看地上已经干掉的血迹。
他想,相机只有可能是被人拿走了,一定是杀了那个男人的人。我怎么能倒霉到如此地步!如果凶手被警察抓到,搜到相机,并看到照片,那跟别人去报警有什么区别!
顾存的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黑衣男子和抽烟男的身影,不详的预感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他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调整好呼吸后,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出来。现在他必须做些什么,做些什么事干扰警方的侦查,然后自己想办法先找出凶手,抓住证据并威胁他删掉照片。他仔细观察了下现场–––地上的一摊血迹就在床头边的桌子前面大约一米处,旁边的这个带血的烟灰缸一定就是用来敲伤死者的武器。桌子上的左侧边角处有少量的烟灰,看来烟灰缸先前就是放在那里的。烟灰缸旁边还有个小盘子,上面有一杯已经凉掉的咖啡和吃剩的点心。除此之外,桌上还放着一些吃剩的饭菜,右边放着一双筷子。
顾存立刻在脑中展开推理,现场看起来并没有打斗的痕迹,加上砸伤死者的武器是放在桌子上,所以凶手一定是死者认识的人。他站在桌边,根据血迹和烟灰缸原本所在的位置以及烟头和烟灰散落的轨迹模拟当时的情况,结果只有一种站位符合现场,那就是凶手背靠在桌边,而死者面对着他而站。
他将视线转到床上,上面随意摆放着死者脱下的衣物,床边还有一双皮鞋。顾存开始想象凶手的行动–––死者和凶手发生矛盾争吵,过程中凶手被死者逼到桌边,然后凶手拿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死者,死者晕倒后,凶手脱掉了他身上的衣服放在床上,鞋子放在床边,然后...
他看着为了防滑而设计的有些粗糙的地面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重新来到浴室外,为了确认想法,他必须进去。他脱掉鞋子,避免现场留下他的足迹,然后小心的踏上瓷砖,并靠近尸体。在尸体的小腿部和脚后根发现了摩擦的痕迹。
果然没错,凶手脱掉死者衣服后,将死者拖到了浴室。
顾存抬头看着垂落下来的电线继续想象,凶手将死者放置在莲蓬头之下,然后出去从储物箱中取出剪刀,将电线剪断,并将铜线裸露出来,然后垂到死者旁边,接着凶手打开水龙头,走出浴室放回剪刀,顺便拿走相机。等水蔓延到电线上,死者便触电身亡。
顾存又仔细看了看浴室–––左边靠近浴室门有个洗手台,上面的墙上贴了一面镜子,那个连接着电线的热水箱就在镜子的上面。往里是钉在墙上的用四根钢管组成的用来放衣物的架子,上面有条干的白色毛巾。 再往里就是淋浴用的莲蓬头,旁边的墙角有个两层的置物架。置物架的下层是空的,上层放了洗浴用品,还有条白色干毛巾搭在上面。置物架下方是圆形的下水口。他看了看尸体,尸体的左手旁边也有条白色毛巾,被水打湿了,上面中间部分有些许血迹,因为水的缘故血迹的颜色很淡。
浴室里一般只有两条毛巾,一条洗澡用,一条洗脸用,三条毛巾实在多余。顾存想到了浴室外的墙上也钉着一个小的置物架,里面是空的,这三条毛巾的其中一条原本有可能就放在那上面。
虽然觉得奇怪,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时间紧迫,外面的女乘务员知道自己来过特等包厢,所以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知道凶手怎么行动后,现在必须伪装现场。
顾存开始思考,一个头部受了钝伤,在浴室被电死的男人,该如何伪装?忽然他拍了拍手,一个想法在他脑中闪过,他转身出去在储物箱中拿出了剪刀和胶布,又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平时"干活"用的橡胶手套。回到浴室,他先将这些东西放在瓷砖上,然后自己慢慢靠近尸体。为了防止碰到水,他一条腿跪在右边坐便器的盖子上,身体前倾,将垂在地上的电线拿起来。本想先放在左边的置物架上,却差了一点点距离,无奈的他将电线压在马桶盖下。
确认安全后,顾存开始搬弄尸体。他抓住死者的双脚,将尸体向右横过来,然后向左翻转,使他面朝里面的墙壁,并将头放在莲蓬头下,洗掉原本干掉的血迹。然后帮死者带上橡胶手套,将剪刀放在他的右手上,胶带则放在尸体旁边,最后小心把电线还原。布置好后他又看了看尸体旁的那条毛巾,犹豫了一会之后捡起来扔在尸体的头边。
接着他走出浴室,从墙角边拿起扫把和簸箕,到桌边扫掉了烟灰和烟头,倒在垃圾桶里。又拿起拖把,放到洗手台上打湿,来到那一滩血迹前,用力将血迹拖干净。拖完后,顾存看着地上的些许水渍,又用扫把在上面将水扫干。之后在洗手台上把拖把上沾有的血洗掉,拧干后放回了原位。他重新回到桌边,捡起烟灰缸,同样拿到洗手台清洗血迹,洗完用衣服擦干,放到了桌上。
整个伪装工作做完,顾存将所有东西归还原位,并擦掉了自己碰过的所有东西上的指纹,抹掉自己碰过现场的证据。随后他穿上鞋,背上包,站在浴室门口,再次看了眼现场,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五
福老头没有想到自己在列车上还会碰到这一档事。他叫乘务长断开热水箱的供电,和刘长青进到浴室查看尸体。
死者身上有明显触电的痕迹,尸体僵硬,双脚脚趾内扣,他是被电死的。另外死者头部左侧有钝伤,因为在水里的缘故,没有见明显的血迹。通过尸体上出现的处在坠积期的尸斑,湿润的眼角和发白的瞳孔,福老头判断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3至4小时之前,也就是夜间9点30分到10点30分之间。
他看着现场,脑中进行初步分析。现场没有看到从电线上掉落的胶皮碎片,可能是很早电线就已经因为某种原因脱落了一块,眼前这个男人应该是洗澡的时候发现热水箱没有出热水,接着又看到墙上的电线出了问题。但他没有去找乘务员反映情况,反而是自己戴上了绝缘的胶皮手套,拿起剪刀,剪断电线准备重新接上,然后用胶布固定好。可惜的是,刚剪断电线他就脚踩滑了,向左摔倒,头砸到地上,裸露的电线垂下来落在水中,把他电死。
可真的是这样吗?福老头看着钉在墙上的架子,心生疑虑,上面只放了一条毛巾,按照常理,洗澡的人会事先准备好换洗的衣服放在上面。还有,刚进到现场时,浴室里的莲蓬头还是开着的。既然死者决定去修电线,为何不把水给关上?
他转过头想得到刘长青的看法,却发现他已经走出浴室,在床边从死者左边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些零钱,手机,打火机,一包香烟,还有钥匙。接着他又将衣服旁的眼镜举起来,对着电灯下查看。
"有什么能证明身份的吗?"福老头走过来问道。
刘长青放下眼镜,从床上拿起一个钱包递了过来。
"上衣口袋里发现的。"
福老头打开钱包,里面有张身份证,上面印着一个人名,王梁。
"有身份证就好办,我通知下局里值班的小李,让他告知一下死者家属。"
"最好是这样,顺便让小李说一下,王梁是被谋杀的。"
福老头有些吃惊,却似乎又在他的意料之中。
"从哪看出来的?"他问道。
"死者的钥匙,零钱等经常用的物品都放在裤子左边口袋里,钱包也是在上衣外套内右侧口袋发现的。很显然他是个左撇子,桌上咖啡和烟灰缸的位置也可以证明,可偏偏他右手拿着剪刀,去剪一个明明用左手更方便的电线。还有,这床上的衣服也不是死者自己脱的,死者的眼镜镜面毫无磨损,而镜框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刚才我在他的包里还看到了眼镜盒,说明他很爱惜眼镜,不会就这么扔在床上。"
福老头恍然大悟。
"这么说,这现场果然是凶手进行的伪装。"
"不,不一定是凶手伪装的。我有几件事现在要向我们的第一发现人确认一下。"
福老头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心底总是不由得佩服。一般只有凶手会伪装现场,他一定是在这短时间内又发现了其他线索。
"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福老头看着他走出去,自己又在房间里寻找相关的线索。既然王梁死于他杀,而且钱包的钱财并没有少。那么凶手一定不是为了钱,是熟人作案的可能性非常大。 现在要从王梁所带来的东西中,尽量找寻有关嫌疑人的线索。
他来到床边,床上有一个黑色的双肩背包,已经被刘长青打开过了。他拿过来,在里面翻找。包里有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些关于破译密码的书籍,一本记事本,一个眼睛盒,一小瓶安眠药,还有一根数码相机的充电线和一根手机充电线。
福老头感到奇怪,怎么只有充电线却没有看到数码相机?接着他看到床边还有一个已经被打开过的行李箱,于是他在里面翻找。行李箱内只有一些死者的衣物,还有一盒放在夹层中的拉米夫定药片。
拉米夫定是最常见的治疗乙肝的药物。等等!福老头突然意识到安眠药会恶化乙肝的病情,所以一般乙肝患者不会食用安眠药物,而死者的背包里却有一瓶。
难道是凶手将安眠药放在死者包里的?
他将目光转到了桌上的那杯咖啡上,如果背包里那瓶安眠药是凶手放的,那么只有一种解释是合理的,凶手想让别人认为死者自己会吃安眠药,这么做无非就是想掩盖自己对死者用过安眠药的事实。
桌上这杯咖啡是放安眠药最好的容器。
当下都是一些推论,那个拉米夫定药片也无法保证不是凶手放进去的。咖啡中是否有安眠药的成分还需要检测,尸体也需要进行尸检,确定准确的死亡时间,同时也要检测死者头颅内是否有对冲伤,如果有,那么便可证明死者确实是因为摔倒而砸伤的头部,反之,则是用钝器击打所致。
福老头走出门外,外面站着乘务长和两个乘务员。
看到他出来,乘务长一脸焦急地上前问道:"警察同志,那位乘客的死是电线的原因发生的意外吗?"
"不是,这是一起谋杀案,我需要你们立刻停车,并配合警方展开调查。"
刚松一口气的乘务长又面露难色。
"不是我们不愿意配合调查,只是现在没法停车,因为没几分钟前,列车刚驶入海底隧道。"
六
顾存没有想到列车上会有警察,但似乎也没有感到太意外。此刻他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对面坐着的男人抽着烟,正眯着眼睛看着他。是之前看到的那个抽烟男,据他自我介绍,他叫刘长青,是那个黑衣警察的朋友。
"关于现场,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顾存内心有些紧张,他努力在脑海中回忆自己的行动,似乎并没有什么差错。
"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
"你之前说你发现了尸体就立马出来了是吗?"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有进去过浴室吗?"
顾存想到自己进浴室时脱了鞋,现场不会有自己的脚印。
"没有。"
"那就很奇怪了,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3个小时之前。也就是说浴室的洗手台在3个小时前就不会有人用了,那么洗手池自然是干的。可是据我对洗手台的查看,洗手池内还很湿润。你确定没有进去过浴室吗?"
顾存心里咯噔一下,仿佛有一块大石头砸到自己胸口。
他连忙解释道:"啊,进去过,我第一次见到尸体,慌了神,就进去冲了把脸冷静了下,你看我这都忘了。"
"脱了鞋?"
一股热流涌上顾存脑门,一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了一会他说道:"嗯...是的,我怕破坏现场。"
"那么,关于拖把。现场的拖把也是湿的。"
"拖把?"顾存说道:"拖把3个小时之内没有干也很正常的吧。"
"是的,你说的没错。可正是因为拖把是湿的,才显得旁边的扫把也有些湿很奇怪,你没碰过扫把吗?"
"有什么奇怪的?"
"扫把如果只沾上一点水,3个小时内肯定干了。如果扫把沾上很多水,说明扫过水。可明明有拖把,为什么用扫把扫水呢?"
顾存开始有些不耐烦,他说道:"谁知道呢,这个你应该去问问死者。"
"还有,我在现场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些烟头和烟灰。"
"难道这也有问题吗?是死者倒进去的吧。"
"或许你不抽烟,对于抽烟的人来说,烟灰缸没有满是不会去倒的。"
顾存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可他就是倒了。"
"也许是这样,但是在列车上倒完烟灰还要将烟灰缸清洗干净的人是怎样的一种心态呢?"
"够了够了,我懂了,你是怀疑我说谎了,你问的这些问题都该去问那个死掉的人。"顾存站起身,继续说道:"我和他今天才认识,根本没有理由杀他,不信你可以叫你的警察朋友去查。我会配合调查的,但是现在,不要再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了。"
顾存准备转身离开,他知道不能再和他说下去,不然自己伪装现场的事可能会被看穿。
"顾存先生,"顾存身后又传来抽烟男的声音,"现场看起来更像意外不是吗?"
他顿了下,反问道:"可你刚才不是把我当凶手一样看待吗?"
"那请允许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你在大半夜来找一个你今天才认识的朋友呢?"
顾存没有回答,径直走出了餐厅。
七
从乘务长那里了解到这趟列车的终点站旁边就有一个派出所,到站后福老头可以配合当地警察展开调查。于是他拨通了小李的电话,向他表明车上的情况,并要他跟终点站那边的派出所取得联系,和他们联合调查可能与死者接触的人群,并在列车到站后展开排查工作。
现在福老头需要在列车到站之前尽量缩小排查范围。他注意到特等包厢是在最后一节车厢里,如果要进到死者包厢,必须得经过厨房门口,便看着两个站在乘务长后面的乘务员问道:"你们晚上9点到11点之间是在厨房帮忙吗?"
"是的,我和夏晴一直在,今天轮到我们在这边值班。"
说话的是一个男乘务员,据他之前的介绍,他叫陈刚。他说的夏晴是他旁边的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乘务员。夏晴点点头,表示肯定陈刚的说法。
"那你们有没有注意到,在那段时间内有人来过这边的特等包厢?"
"嗯..."陈刚微微抬起头,思考了会后说道:"当时比较忙,没太注意,应该没有人吧。"
说完他又将头转向夏晴:"你有看到吗?"
夏晴摇摇头说道:"我当时也光顾着忙了。"
"当时不止我们两个在这边,还有其他乘务员,我可以去问问他们。"陈刚又补充着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
"配合警察工作,应该的。"
福老头的脑中突然闪过桌上的那杯咖啡。
"那个,是谁给死者送的咖啡?"
"是我,"陈刚问道,"咖啡有什么问题吗?"
福老头没有回答,又问道:"咖啡在送来之前有人碰过吗?"
"我想应该没有,那三杯咖啡都是刚从厨房做出来就送过来了。对吧"陈刚说完又看向夏晴,"夏晴跟我一起在厨房做点心,她知道的。"
夏晴点头。
"三杯?"福老头有些疑惑。
"对,咖啡和点心都是免费送的,所以三个包厢的乘客都要送。"
"咖啡是什么时候送过来的?"
"我记得我去询问乘客吃什么口味点心的时候看过表,是7点20,后来去厨房准备了大约10分钟,应该是7点半送的。"
"饭菜也是你送的吗?"
"不是,是夏晴送的。对吧。"
"嗯,是我。"夏晴歪着头想了想,说道:"大概是8点多的时候我来送的。"
"我们车上的规定都是在客人用餐前,先送点心和饮品。"乘务长解释道。
福老头心想,死者的死亡时间大约在9点半到10点半之间,但是凶手很可能很早就来到死者的包厢。
"你们送饮品和饭菜的时候有看到其他人在包厢内吗?"
"没有。"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那么凶手至少是在8点多之后来的死者所在包厢。
"麻烦向其他乘务员确认下,在8点到11点之间有没有看到人经过厨房。"福老头看着乘务长说道。
"好,没问题。"
乘务长向福老头鞠了一躬,带着两个乘务员离开了。
福老头转身准备走回去,忽然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包厢。
他停下脚步,走到中间包厢的门前敲了敲门。
没人应。
他又用力敲了下。
过了一会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哪位?"
"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是警察,能否开下门?"
里面有人起来的声音。
随后传来保险栓扭动的声音,门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眯着眼睛站在门口。
"警察?"老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福老头。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福老头从怀里掏出证件摆在老人面前,说道:"列车上发生了点事,想向您询问一些情况。"
他看着眼前的老人,满脸皱纹,微微驼背,应该有70多岁。
"进来吧。"老人说着,转身颤颤巍巍地走到床边将衣服披在身上。
福老头跟着老人走进包厢。他看了一眼包厢的布局,和死者的包厢如出一辙。接着他又朝浴室看了一眼,浴室里面的布局也一模一样,浴室外面的置物架上放着一条干毛巾。
福老头想到了死者浴室外面的置物架上是空的。
"发生什么事了?"老人在床上慢慢坐下,抬头向福老头问道。
福老头转过身回答道:"隔壁包厢的乘客死了,我怀疑是件杀人案件。"
"哪个隔壁?"老人有些吃惊,瞪大眼睛看着福老头。
"啊,右边的。"
老人似乎松了口气,又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大概在晚上9点半到10点半之间,这段时间您有听到什么动静吗?"
"早就睡着了,就算没睡着,这人一上了年纪,耳朵不灵光。"老人摆摆手。
福老头注意到床头柜子边的桌上除了一些空盘子,还有一个单反相机,旁边放着一些照片,大部分都是些花的照片,他认得,是一串红。其中还有一张女人的照片,看上去照片很老旧。
"这是您女儿?"福老头指着女人的照片问道。
老人沉默了一会。
"那是我老伴,年轻的时候。"
福老头点点头,又问道:"您是一个人坐火车?没有子女陪着吗?"
老人斜眼看着福老头说道:"你这个警察怎么回事,不是来问案子的吗,怎么总是过问别人家里的事。"
"请您理解一下,有些事情得弄清楚。"
"孩子们,工作都忙。"
福老头看着眼前这个老人家,心里五味杂陈。突然,他看到老人枕头边有一个白色的数码相机。
他记得死者的背包里只看到了一根数码相机的充电线,却没有看到相机。
"那个,您枕头边的数码相机是在哪弄的呢?"福老头看着桌上的单反相机问道:"您不是已经有一个相机了吗?"
"在哪弄的?"老人突然脸色一沉,"这是什么话!"
"能否让我看一下。"福老头伸手要去拿,突然被老人家抓住手。
"这个跟案子没有关系吧。"
"事实上,死掉的那个人少了一个数码相机。"
"很抱歉,不是这个。"
"让我确认一下。"
"请你出去。"
老人死死的盯着福老头。
他没有办法,准备转身离开,又对老人说道:"请出示下身份证。"
还好老人没有拒绝,他从衣服口袋的钱包里拿出了身份证。这个老人叫汪强国,从出生年月看,今年已经72岁了。福老头拍了张照片,就出了包厢。
他将照片发给小李,让他调查这个老人是否与死者有关系。
接着他来到最外面的一个包厢门前,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警察,能不能开下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子不高的女人。
"不好意思打扰了,"福老头掏出证件,说道:"特等包厢这边死了一个人,我向你询问一下情况。"
"啊?特等包厢...不会是...那个老人家吧。"
"你认识隔壁的那个老人吗?"
"我今天上车的时候看到那个老人家腿脚不好,我帮他拎了行李。"
"原来是这样,"福老头说道:"那位老人家没事,不过,你认识这个人吗?"
他将王梁的身份证拿给女人看。
女人看了一眼,说道:"啊,这个人啊,我有印象,他今天来住包厢的时候,还一直拿着相机拍照。"
"什么样的相机?"
"嗯..."女人想了想:"好像是白色的数码相机。"
福老头眉头一紧,那个老人的数码相机也是白色的。
"请出示下身份证。"
女人回到包厢,从床头架子上取下包,在里面翻找。福老头往里瞄了一眼,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女人回来将身份拿给福老头看。女人叫刘茜,今年35岁。随后福老头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小李。
离开后,他回到死者包厢。嫌疑人还没完全确定下来之前,还得从死者的包厢内获取些有用的信息。
他走到床边拿起死者的手机,想打开,可惜手机设置了密码,他无奈的将手机放下,又从包里取出笔记本电脑,打开后发现同样有密码。
忽然他将目光停留在包里的记事本上。他将本子打开,里面记着一些日期,每个日期旁边都记录着详细的地址,似乎都是些酒店。
这时候刘长青从外面走进来。
"怎么样?"福老头放下手上的记事本,望着他问道。
"是他伪装的现场错不了。"
"什么?"福老头感到惊讶,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后面再说,现在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
刘长青说完,从床上拿起笔记本电脑。
福老头提醒他说:"我刚看过了,电脑有密码。"
"也许可以试一下。"
刘长青坐在床上将电脑打开,在上面打了一串英文,但是没有解锁成功。接着他又输入了几串,试了几下后居然打开了。
福老头有些震惊的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长青笑了笑,说道:"猜的。"
"没有人猜几次就中的。"
"死者带了记事本,我猜他记性可能不好。一般记性不好的人都会用名字或生日作为密码。另外死者所带衣物的衬衫都没有熨烫过,可能是一个人住,没有爱人,所以他很可能用的是自己的名字或生日。我单独试了一下没解开,又混合尝试了下,运气不错。"
福老头无奈的摇摇头,这么一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他坐下来,看着刘长青操作电脑。他直接将图片的文件夹打开,里面全是一对对男女亲密的照片,而且都是在酒店门口拍的。
"这个人是跟踪狂吗?"福老头想到死者的记事本上也有记录酒店的地址。
"我想你也注意到了他记事本上记的东西,他是有计划的去偷拍,事先做过调查。费这么大劲不可能只去拍一对正常的夫妻,很明显这些都是出轨的证据。"
福老头完全赞同刘长青的推论。死者的背包内本应该存在的相机不见了,八成和这些照片脱不了干系。他将这些照片拷贝到手机中,一并发给了小李,凶手说不定就在其中。接着他又将在老人包厢内的发现告诉了刘长青。
听完他很快得出结论。
"那不是死者的相机,很明显。"
"等等,很明显?死者的相机也是白色的,而且那个老人已经有了单反。"
"你知道一串红什么时候开的最旺。"
"就是现在这个季节。"
"没错,度假岛上,这个季节有一片开满了一串红。"
"这个跟是不是死者的相机有关系吗?"
刘长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问道:"有关咖啡的事情弄清楚了吗?"
福老头知道他指的是安眠药的事。他将向乘务员询问来的情况都告诉了刘长青。
"后来那两个乘务员有没有来过死者包厢,向其他乘务员确定过了吗?"
"这倒没有...怎么了,他们哪里不对?"
"在无法弄清楚动机的情况下,任何有可能作案的人,都应该当做嫌疑人。弄清楚细节对案件会有很大帮助。"
福老头赞同的点点头说道:"我去问一下。"
"等一下,另一个包箱住的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女人,叫刘茜,今年35岁。"
"大约多高?"
"嗯...大概一米六左右。怎么了?"
"现场没有凳子。"
这么一说福老头才注意到整个包厢没有可以用来垫脚的东西,他瞬间明白了刘长青的意思。浴室里电线的高度大约在两米三左右,也就是说个子矮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够到电线。况且电线断口处附近的胶皮上没有任何的划口,所以也排除了跳起来剪断的可能性。
福老头感到有些欣慰。这样一来那个叫刘茜的女人的嫌疑可以排除了。
不止是这样,整个排查工作有了方向。凶手的身高至少要在一米七五以上。如此一来,小李那边已经开始调查死者的关系网,只要能查到死者认识的人在车上且符合这个要求的十有八九就是凶手。况且乘务员那边也开始查证案发期间来过特等包厢的嫌疑人,其中符合这个要求的也很可能是凶手。案件逐渐简单起来,接着只要等列车到站,排查到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再深入调查一下,应该很快就能发现凶手的动机。
这时候福老头的手机响了,是小李打来的。
"福队,王梁的身份查清楚了。他原来是一家游戏公司的开发员,期间还兼职做私家侦探。不过没多久之前他因为多次违反公司规定被领导开除了,他的妻子也和他离了婚,到现在他都处于无业状态,而且我们查证了他确实患有乙肝。另外我们对他先前公司的人员调查发现,有个叫杨涛的人于9月7号下午3点42分,在网上购买了9月8号上午8点半从洪湖车站出发去度假岛的火车票。福队,就是你们现在坐那趟。其他的,嗯...对了!刚才你给我发的照片,有一张,上面有杨涛,旁边的女性并不是他的妻子。凶手应该是他错不了,我已经联系了南岭那边的公安局,车到站后就可以交给他们处理了。"
"把杨涛的照片发一份给我。"
"好的。"
"辛苦了。"
简单的说了几句,福老头挂断电话,将刚才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刘长青。
"现在,该去找我们的嫌疑人了。"
说完两个人走出包厢。
厨房门口站着些乘务员。
"你看你身材这么苗条,我真想跟你一样,晚上不吃饭,减减肥...."正在说话的一个胖胖的乘务员看到他们从包厢出来,停止了和夏晴的对话。
她看向福老头,连忙上前说道:"警察先生,我8点到11点之间一直都在餐厅打扫,这段时间就只有一个人来了特等包厢。"
其他人也附和的点点头。
"是什么样的人?"
"是个男的,个子挺高的。具体长相我也记不清了。"
"是这个人吗"福老头把杨涛的照片拿给她看。
胖乘务员仔细看了看说道:"就是他!"
八
杨涛盯着福老头的手机看了很久。列车上并不热,可是汗珠已经从他的额头上流到了脸颊。
"我不知道他会拍我的照片。"
福老头坐在杨涛的对面,深邃的双眼正盯着他。刘长青则坐在旁边的座位上,抽着烟。
"照片上这女人是谁?"
"一个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说谎对你没好处。我知道你老婆可是个有钱人,不知道这张照片她看到会怎么样。"
杨涛没有说话,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去王梁包厢干嘛了?"福老头突然话锋一转。
"他是我以前同事,车上偶尔遇见的,我去找他叙叙旧。"
杨涛是9点40左右进入的死者包厢,据那个胖乘务员回忆,他只进去了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只叙了十分钟?"
"我当时去的时候他正好在洗澡。"
"他没锁门吗?"一旁的刘长青突然开口问道。
"对,他没锁门。"
福老头见这么问下去没有进展,准备搜他的行李。眼前这个人现在有着重大嫌疑。
"王梁包厢里少了东西,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行李。"
杨涛的汗珠滴到手上。
"你们没权利这么做..."
"没权利?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涉嫌故意杀人罪,按照《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九条规定 为了收集犯罪证据、查获犯罪人,我们警察可以对你的身体、物品、住处进行搜查。听明白了吗?"
福老头只是在诈他。
杨涛的脸开始僵硬,整个人坐立不安。
"我...我说..."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说道,"王梁的相机是我拿走的。当时他在洗澡...我就进去了,拿了相机我就出来了。人...人不是我杀的。"
"别说谎了!"福老头突然提高了嗓音,"是你把睡着的他拖到浴室电死然后拿走的相机对不对!"
他狠狠地盯着杨涛。眼前这个男人,既有了动机,身高又符合要求,最关键的是,除了特等包厢的两个乘客外,只有他案发期间去了特等包厢,负责送咖啡和饭菜的两个乘务员也被证实之后没再去过包厢。关于那两个乘客,一个是老人,一个身高不够,只有他可能是凶手。
杨涛忽然投来了一个诧异的目光。
"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你说你进去的时候王梁是在洗澡对吗,"刘长青突然开口,"那么当时他没有看到你进入包厢吗?"
"他当时是把浴室关着的,我才敢进去。"
"那么是什么原因让你想进去?"
"什么原因,当时是去拿相机。"
"可是如果王梁没有洗澡,那你去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打算怎么把相机拿走呢?"
"别问了,人不是我杀的。"
"你早知道他会坐这趟车对不对!"福老头拍了拍桌子说道。
杨涛没有说话。
"既然你不愿意说,等车到站后,到局里再说吧。"
"我说...."杨涛深吐了一口气,"我来找他是因为他手里有我必须赶快拿回去的东西。"
"什么东西?"
"u盘,里面是我们公司最新研发的游戏资料。没多久之前他拿着照片威胁我,让我去偷u盘,说破解了密码就还给我。我怕给我老婆知道,她心脏不好,就答应了。可是他没像他承诺的那样,甚至还要去度假岛!我们公司三天后就要发布新游戏了,那个u盘必须赶快还回去,所以我逼不得已来找他,我是来跟他商量的。我真的没杀他。"
"有什么话到局里再说吧。"
福老头虽然觉得对案件还有些疑虑,不过从犯罪的可能来看,只有这个人会是凶手了。他看着刘长青,他正大口吸着烟,眉头紧锁。福老头很久没有看过他这样了。
"老刘,有什么问题吗?"福老头将头靠向刘长青,小声问道。
刘长青站了起来,说道:"有些事情我再去确认一下。"
"我跟你一起去。"
刘长青来到厨房门口,几个乘务员正偷偷朝这边看着。
"那个人出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他看着杨涛对胖乘务员问道。
"什么样...是指?"
"是否很慌张。"
"这么说来..."那个胖乘务员抬起头想了会,"好像是这样。"
"车上的控电室你们可以去吗?"
"我们普通的乘务员是进不去的,只有乘务长可以。"
刘长青眉头锁的更紧了,他抬头看向厨房,楞了几秒,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什么,迅速朝死者包厢走去。
"怎么了?"福老头有点费解,跟在后面。
刘长青没有说话进到死者包厢,直接走到浴室。他绕过死者,将电线抬起来。
"原来是这样。"
"怎么回事?"福老头不解的又问了一遍。
"我还有些事情去确认。"
说完他就急匆匆地跑出了包厢。
九
顾存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抽烟男已经找到了凶手。此刻他正坐在顾存对面,手中拿着那个男人的数码相机,上面有些摔痕。
"顾存先生,你很聪明。"那个抽烟男点了一根烟,"在看到现场之后你很快就确认了这个相机被凶手拿走了。所以你伪装了现场,怕警察找到凶手,看到里面的照片,对吗?"
顾存沉默了好一会。
"你是怎么..."顾存说到嘴边的话有吞了回去。他明明抹掉了很多罪证,这个抽烟男怎么会这么快找到凶手。
"我是怎么找到凶手的?"抽烟男吐出一口烟,"顾存先生,你现在依然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什么意思。"
"里面的照片我看到了,但如果你告诉我一些现场的情况,也许可以减轻你的罪。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好吧。"
顾存别无选择,自己的照片已经被看到了。不管这个抽烟男出于什么目的要知道现场,看目前的情况还是老实交代比较好。
他将发现尸体的全过程和抽烟男说了一遍。
那个抽烟男听完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然后慢慢地吐了出来。
问:请推理谁是凶手,并说明作案过程,找出证据。(从犯罪的可能性进行推理,不考虑合谋情况。) 沙发 你这都快是个短篇小说了 歇洛克福尔摩斯 发表于 2020-4-9 14:51
你这都快是个短篇小说了
同意。 歇洛克福尔摩斯 发表于 2020-4-9 14:51
你这都快是个短篇小说了
不知不觉就写多了,写了很多废话 歇洛克福尔摩斯 发表于 2020-4-9 14:51
你这都快是个短篇小说了
快两万个字了。 西游小小白 发表于 2020-4-9 14:57
快两万个字了。
这么长的题应该很少有人耐心看的下去,况且写的还这么烂(苦笑) 幻城福老头 发表于 2020-4-9 15:02
这么长的题应该很少有人耐心看的下去,况且写的还这么烂(苦笑)
怎么可能,作为一个推理爱好者我会认真的去看每一个谜题,不过会不会就不知道了哈哈 幻城福老头 发表于 2020-4-9 15:02
这么长的题应该很少有人耐心看的下去,况且写的还这么烂(苦笑)
我倒是还没看。
最近题少,应该还是有很多人看的。 大概用了20分钟左右我来试着推测一下